看到恒正上臺摟住月玲瓏，全場頓時嘩然，就連那飾演項羽的男角也懵了。他忘了唱戲，就這麽呆呆地站在那裏看著。而樂師們也以為發生了什麽意外，都停了下來。

場下觀眾見居然有人上去抱住月玲瓏，先是一楞，隨即大怒，齊聲吼叫起來。

“放開她！”

“哪裏來的混小子，敢動月玲瓏一根毫毛，大爺就將他大卸八塊！”

“上，上！”

場面瞬間混亂，好幾個人推推搡搡地朝臺上湧去。恒昊一皺眉，叫洛亦楓管一下。洛亦楓還沒說話，恒正突然醒覺，忙松開手，對月玲瓏致歉。

那月玲瓏小臉羞紅，恢覆常態，對已經湧到臺前來的人們說：“多謝各位老板！月玲瓏不過是在唱戲，不是真的自刎。謝大家擡愛，月玲瓏這廂有禮了！”

說完，她對著臺下深深施禮致謝。那男角也跟著施禮，對她的魅力十分佩服。

眾人這才恢覆神智，也覺得自己過於激動了些，一個個對月玲瓏抱拳施禮，口稱冒犯。月玲瓏連說不礙，能得大家喜歡，實在是受寵若驚。

老板見狀，趕忙上臺來，對大家連連作揖說：“多謝各位老板！月玲瓏今天初次在本班登臺，能得大家厚愛，在下感激不盡！這樣吧，再加兩場戲，賞錢嘛，大夥兒看著給就是。”

他的話得到了多數人的讚同，樂得他喜滋滋的，又轉過身對月玲瓏說：“不知月老板，可願意再唱兩場？”

月玲瓏看看臺下，那些人歡呼聲不斷，都在喊再來兩場。她不禁得意地一笑，說沒問題，但賞錢不能少，每人至少要給五兩銀子才行。

她這麽一說，有人沒帶那麽多錢的，只好悄悄退了出去。但那些有錢的主兒一聽，說不就是五兩銀子嗎，不是事，叫她只管唱，賞錢不會少。

之前帶頭鬧的大漢當即拿出一個金元寶，又從懷裏抽出幾張銀票，“啪！”的一聲拍在桌上，說只要月玲瓏好好唱完下兩場，這些錢都是她的。

一看到金元寶，那月玲瓏的眼睛就亮了，笑瞇瞇地抱拳說好。說完，她到後臺去換衣服，前面便演了一出短劇給大夥解悶。

其他人見那大漢如此大方，也不甘示弱，紛紛拿出銀子來擺在桌上。恒昊見了，滿意地笑著點點頭，叫洛亦楓也拿銀子。洛亦楓依言，拿出五十兩銀子放好，又問恒正賞多少。

恒正略一琢磨，覺得不能比恒昊多，免得皇兄不滿。但也不能少太多，否則皇兄會認為他小氣。於是，他也拿出五十兩放好，說不知道下兩場是什麽戲。

恒昊答道：“下兩場，一出是《剪秋桐》，另一出是《寐佳緣》。”

恒正奇怪地問：“楚兄怎知？”

“呵呵，因為這兩場戲都是我寫的。”恒昊說著朝恒正擠擠眼。

恒正一楞，怎麽，難道皇兄把這戲樓子都買通了，讓名角來唱他寫的戲？

正疑惑間，月玲瓏已換好衣服出場了。這回是武戲，她演的刀馬旦扮相依然驚艷，功夫也十分了得。看她唱念做打依然圓潤無暇，果然好功夫！

臺下眾人許是沒有料到這月玲瓏武雙全，一個個看得目瞪口呆，竟然忘了叫好。

月玲瓏唱到慷慨激昂之處，宛如女將花木蘭，但到陰柔處，卻又柔情似水，令人心軟。不過是蘭花指一繞，媚眼兒一飄，便將這滿場的人心都抓在手裏。隨著她的唱詞跌宕起伏，眾人忽而憂傷，忽而滿懷豪情，忽而柔軟如絲，忽而又鐵心硬膽，簡直嘗遍了人間百味。

恒正看得連連讚嘆，手也禁不住為她打起拍子來。不得不承認，恒昊這戲寫得實在好；而月玲瓏則將這戲唱活了，唱得人分不清戲裏戲外，孰真孰假。

這次和剛才不同，看客們不再往臺上扔銀子，而是由老板和另一個男的，一人手裏端著個木盤在席間收集。他們把放在桌上的銀子或銀票拿走，道謝，也有的沒有放在桌上，等他們走到面前再放在盤子裏。

這樣，當他們走完三層樓，托盤裏已經滿是銀子銀票，甚至還有金豆子，金葉子，幾乎托不住了。他們把這兩個托盤放在一邊守著，等月玲瓏唱完下一場，又去走了一圈。到最後月玲瓏謝幕時，已有滿滿五大盤。

恒昊很滿意，連連點頭微笑。恒正既驚訝，又有幾分嫉妒，沒想到皇兄寫的戲居然會這麽受歡迎。可是，這不光是戲好的原因吧？如果沒有這位月玲瓏，可能反響和收益都不會有這麽好。

戲樓老板更是樂不可支，命人擡著那幾個大托盤，跟他進入後臺去找月玲瓏。

月玲瓏正在卸妝，老板過去討好道：“月老板，你看，這都是看官們賞的。嘿嘿，真沒想到，你一出場便爆了個滿堂彩！哎呀，看來，今後我這樓子要發財了。還請月老板今後都常駐我們這兒，小的願意給你做牛做馬，早晚伺候。”

“哼，我就說嘛，只要我出場，沒有不紅火的！”月玲瓏得意地說，“不過，我可是大忙人，不可能見天的陪著你們在這演戲。這樣吧，按照先前的約定，這些錢咱們平分。以後我要是有空就會派人知會你的，你給我準備好場子就行了。”

老板連忙點頭哈腰地笑道：“多謝月老板！有你鎮場子，我這樓絕對是京城第一啊。哎，對了，玉琉璃那裏，你頂了她，她要是聽說你這麽火，恐怕會有想法……”

月玲瓏思索片刻說：“嗯，幹脆這樣，這些錢分成三份，也給她一份。她要是還不滿意，叫她來跟我說！”

老板答應道：“是，是，月老板真大方。小的替玉琉璃謝謝你了！”

於是，月玲瓏未卸完妝就跟他們在那裏數錢，然後平均分成三份。最後還多出兩百多兩銀子，她說這筆錢應該給寫戲的先生。老板也沒有異議，說這是應該的，就把那兩百多給了她。

月玲瓏欣喜地點數，發現光她那份就賺了一千多兩，不禁喜得合不攏嘴。她哪裏知道，在這個京城最好的戲樓，那些貴族子弟們看戲是最舍得花錢打賞的。要是遇到個真舍得的主，一出手就是千兩銀子也不一定。

今天給賞錢的也都是些富家子弟，最少也是給了幾十兩。再加上那些金子，賺的確實不少。月玲瓏看著盤子裏的那些銀子銀票，還有金子，樂得直笑。她嫌不好拿，叫老板全部給她兌換成銀票。

老板也爽快，直接給了她一千五百兩的銀票，然後把那些金子銀子盡數收下。還說以後不管什麽時候，只要她想唱，他都會給她安排。末了還問，要是有人家請唱堂會，月玲瓏是否願意去。

“哼，唱堂會嘛，除非皇上親自請我。”月玲瓏高傲地說，“別人家，還是算了吧。我也不是專吃這碗飯的，用不著去看人家的臉色，討人家的銀子花。”

老板答道：“那是，那是。既如此，今日多謝月老板，在下攜本班所有人，祝願月老板天天發財！”

月玲瓏笑著拍拍老板的肩膀說：“嗯，那就這麽說定了！以後先生寫了新戲，我再來唱！”

老板連連點頭說：“好，好！在下隨時恭候。”

正說著，恒昊他們三人進來了，看到那些托盤裏的金銀，不住地道賀。

老板知道戲就是恒昊寫的，連忙過去見禮，說若不是他寫得好，今天也賺不到這麽多錢。

“呵呵，那也要靠月玲瓏唱的好呀！”恒昊謙虛地說，“本公子寫得再好，若沒有合適的角兒來演，也是白搭。”

老板連聲附和，恒正卻覺得那個卸了一半妝的月玲瓏有些面熟。他正要詢問，就見月玲瓏蹦了過來，雙手拉住他的手，問他是否眼紅。

恒正不免尷尬，忙抽回手說：“月老板唱的好，賺得多也是應當的。我有什麽好眼紅的？難道我還能去唱旦角，跟你搶飯碗？”

“嘻嘻，你要願意，下回來和我一起演！”月玲瓏大咧咧地拍著他的肩膀說，“嗯，我包你一戲成名，怎麽樣？”

恒正覺得這聲音怎麽這麽耳熟，再仔細看去，月玲瓏朝他調皮地眨眼，恒昊和洛亦楓也在一邊發笑。他忽然認出來了，這個月玲瓏，其實就是明月！

天呢，虧得他還一直在找明月！沒想到，這個抓住滿場人魂魄的女角，居然會是明月！她是什麽時候學會唱戲的？看樣子，沒有從小到大的栽培是沒有今天的功力的，這可不是會武功就能唱好的呀！

“明……”

恒正幾乎喊出明月的名字，但瞬間反應過來，改口道：“明明是你自己一戲成名，還來說我。哎，我是沒有你那樣的本事，偶爾自己作耍，唱來玩玩倒是可以。真要登臺表演，你還是饒了我吧。”

明月嫵媚地一笑，又去對恒昊說：“先生，下回專門為這位公子寫一出戲，一定要讓他火起來啊！”

“嗯，沒問題！”恒昊信心滿滿地拍著胸膛說，“這事兒，就包在我身上了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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